孩子不理解父母很普遍,父母不理解孩子也很普遍,互相理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一位18岁男生说:前几天,我跟我妈妈大吵了一架,原因特别简单,甚至有点俗套。就是我想在升学之前,把之前的旧手机换成新款的苹果手机。因为身边好多朋友都在用,平时呢把苹果logo一亮出来,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,特别有面子。
但是我妈妈听到我这个要求就回了两个字——不行。听到这个回答,我当时一下子就炸了。我觉得她是不是不爱我了?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在朋友面前怎么抬起头,于是我一气之下就用了最幼稚,也是最伤人的方式——绝食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,赌气不吃不喝。
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委屈的人,我的家庭为什么这么普通啊?我的爸妈为什么不爱我啊?就这样僵持了一整天,之后还是我妈妈松了口,但是她有一个条件,就是她只出七成,剩下我得自己挣,至于怎么挣呢?她提出来一个方案,就是跟她还有我爸爸一起去拉货来挣钱。
那我当时心里还想,拉货有什么难的,不就是开车搬点东西吗?他们干了十几年,不也就这样吗?我甚至当时已经想象了新手机拿在手里面的那种炫酷了。
结果没想到,第一天,一个耳光就直接扇过来了。凌晨四点钟呢,我们就要起床了,我睡得正熟,直接被我妈妈从被窝里面拽了起来,我当时整个人是懵的。后来上了家里面那辆小货车之后,我才明白,原来白天市区里面的车非常非常多,货车很难通行的,所以所有的活都得抢在凌晨去干。而这趟路程我们要开百十公里去外地拉最新鲜的西瓜。凌晨一路上黑的吓人啊!只有车灯能够照亮前方一点点路。
我爸呢全程紧紧盯着前方,连收音机都不敢开,就怕分神,而我则困得不行了,在副驾驶上一直打瞌睡。后来一次颠醒,我侧头一看,就看见我爸为了清醒,拿起路边矿泉水,直接把冷水在脸上拍打。就那一个动作,我当时鼻子一酸,我才发现原来“拉货”这两个字背后还压着“安全”这么沉的一座山呀。
而我爸就这么一声不吭,扛了十几年,从来没有怨言。坚持到了产地之后,我才明白,我想象中的挑瓜场景根本不存在。
到了这个地方,就是战场,车刚一停稳,我爸妈几乎同时跳了下去,百里加急似的往前跑。我爸根本不是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,他挤进人群里面,声音又急又响,几乎是吼着在和人说话,就是为了抢到最新鲜最扎实的西瓜。
而我妈妈呢,在他身旁一手翻瓜,一手敲打,眼疾手快,判断哪些值得抢,哪些不能要,他们俩根本没有交流的时间,却配合得像同一双手,在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混乱场面里面,就像抢决赛的入场券一样拼尽全力地去争这一车最好的西瓜。
那一刻,我突然意识到,他们不是在挑瓜,而是在为我们这个家抢时间,抢机会,抢那一点点更好的可能,而我就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。
原先我还觉得,拉货好像没有什么,但那一刻,我的脸上却发烫,我以前凭什么以为钱是像风一样轻轻地吹到他们的口袋里面的呢?
然后就是最辛苦的环节了——搬瓜,当时车厢热得像蒸笼,一千多斤西瓜要一个一个搬上车,我才搬几十个,胳膊就酸的抬不起来了,T恤衫湿的贴在后背了。
我回过头来看我的爸妈,发现他们还在一趟一趟地往回搬,汗顺着脸往下淌,速度却一点没有慢。就那一个瞬间,拉一趟货,我原来觉得它不是一个轻飘飘的词,突然变得好像比所有的瓜加起来都要重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等到中午好不容易拉到市场,我自以为终于能歇一会了,结果呢,人一波一波地来:老板,秤一个;老板,这个瓜甜不甜?老板,便宜点行不行?
我手忙脚乱,忙的头昏脑胀。有一个阿姨为了五毛钱零头,跟我整整磨了五分钟,我被磨得实在受不了了,我就说:行行行,这五毛钱我不要了。
当时我觉得我自己还挺大方的,没想到我妈赶紧走过来,等人家走了之后,她拉着我的胳膊特别小声地说:这一车西瓜一个也就只挣几毛钱,你这一下,咱这一车一个瓜白搬了。我脸上刷的一下就烧了起来,不是太阳晒,而是羞耻。
我对旁人那点自以为是的大方践踏的不是五毛钱,而是我妈妈一点一滴砸在地上的汗。
后来很多人要买半个西瓜,她得切,那然后呢,我就自告奋勇,我自己拿刀想去帮忙,结果没切两个,手一滑,直接在手上拉了一道口子。我妈当时吓得扔下所有的东西,朝我走过来抓住我的手,着急似地找着各种东西要给我包扎。她低头那一瞬间,我看得特别清楚,她的双手,那一次是我仔细看她的手,那根本不像一个女人的手,满是老茧,指甲缝里面有洗不清的污垢,还有密密麻麻的伤痕跟裂缝。我当时心里一揪,然后脱口问她:妈,你们每天那么累,还能乐呵呵的吗?
我妈也没抬头啊,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:干活嘛,哪有不受伤?累了也总不能挂在脸上吧,怕影响你心情,惹你不开心。
“惹你不开心”这五个字就像一根钉子,把我死死地钉在原地。我突然想起来,前不久啊,我还因为他们下班回家,脸色不好看,冲他们大吼:你整天摆这个脸色给谁看,我欠你的吗?
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想过,他们不是不想笑,而是累的笑不出来了。而从我吼完的那天之后,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疲惫,每次回到家脸上都挂着笑容。
我那句话像一把刀,把她最后一点喊累的权利都给剥夺了。
那天我们一直忙到晚上的九点半,我累得瘫在了马路边,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,而我妈妈呢则是坐在路灯下,把着毛票,一块,五块,一张一张地数了好几遍,然后特别高兴地转过头来对我说:儿子,今天生意真好,我们挣了三百七十一块钱呢。那一刻,她笑的特别开心,汗水把头发粘在脸上,那些白发在路灯下显得特别刺眼。
我看着她的笑脸,在看着她那堆零钱,眼泪差点掉了下来,371块钱,还不够我和我的朋友吃两顿火锅呢,却能让她高兴得像中了奖。
为了这371块钱,我们家付出了什么?凌晨四点的困,百十公里的颠簸,上千斤西瓜的重量,是一整个不停的弯腰搬运,是应对顾客的微笑,是我妈妈手上洗不掉的粗糙,是我爸用冷水拍在脸上也能够坚持到晚上的毅力。
我妈妈最终还是把那笔钱转给了我,可是我盯着屏幕,发现那串数字烫的厉害,我当时几乎颤抖着把钱退了回去。
因为我发现这钱我花不下去,这一场手机争夺战,我输了,但是我也赢了,我输掉了一个轻飘飘的虚荣,却赢得了一份沉甸甸的懂得。爱,不是我们理直气壮的索取的底气,而是我们真正能够看见父母的不容易之后,那种发自内心的心疼和体谅。
我以前是其他人眼中的好孩子,但是当时在那盏路灯下,我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。我能够写出来漂亮的作文,却说不出谢谢爸爸妈妈;我能够算出来复杂的数学题,却算不出一部手机背后要流多少汗,熬多少夜!
我现在才想明白,以前我得有多自私呀,多糊涂呀。我总是抱怨他们没有给我别人有的东西,总是暗自痛恨自己生的家庭普通,却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藏在金钱背后的生活的重量。
最后我想骄傲地说,我妈托举我的方式一贯沉默,但是无比坚实。
一位41岁女子说:我女儿13周岁,读初一,我们是单亲家庭,在孩子7岁那年离异。虽孩子未判给我,但她父亲常年也不回来,故孩子其实一直跟随我生活的,爷爷奶奶辅助帮衬。后来我重新组建家庭,生有一子,许是我对她儿时造成的伤害太多,原生家庭的伤害,粗暴简单的陪伴,非打即骂的教育,让孩子对我产生的怨恨,我通过学习亲子教育课程后对孩子的态度有所改变,但早就种下的因是改变不了的。
孩子从今年初开始有了自残,先是用圆规在手背上划出血痕,随着天气转暖,手背衣服挡不住了,选择在胳膊上划。和我的关系更是跌入冰点,每天即使小心翼翼,依然会让她对我横眉竖眼。
之前孩子和我住在再组家庭里有两年,我现在特别后悔,以为这样可以照顾到孩子,殊不知在这个家庭里孩子找不到归属感,变得小心翼翼,从而直接影响到心理。说话小声,走路轻声,凡事不敢,内心更是没有力量。所以从去年年初,我果断在外面给孩子单独租了间房,每天晚上奶奶陪她,我负责接送上学,包括生活上的照顾。但孩子的心结已在那儿,不管做什么,说什么,她都是喜怒不形于色,永远不知她内心的想法,关系一直处在冰点对立状态。
带着这样的需求与恐惧,我在我们这个地区帮她找了一位心理老师,这位老师是我喝禅茶的师兄,在那个机构,孩子在那个当下,那个空间找到爱与归属感。但离开那儿,回来一切依旧,甚至也用因果来与我对峙。之前我也一直处在这种迷雾里走不出来,因为老师说这是我累世欠孩子的,我也不断地在付出,但孩子依旧与我处在对立面,甚至我的出现更加让她有自残的冲动,我怎么做都是不对的,看到孩子这样我是生不如死。
孩子目前的状态是,白天昏昏沉沉,夜晚无比亢奋,每天都要3-4点才睡,有时甚至更晚,白天会在课堂睡觉,这种恶性循环让她从一开始进班级的前10到现在的倒数一二。
现在对她的学习已然没有身体健康关注的多,现在是早饭不吃,中午在学校也不知吃不吃,晚饭也不愿吃,这样的状态我真的很害怕。

